万花谷的未来

“Look what you made me do.”

【约离||西欧Paro】神父

是100fo点梗。

神父约X吉卜赛舞娘离。

灵感来自《巴黎圣母院》与很久以前写的《岸》中小乔的一句话,也许还有人教版历史必修三里令人脑壳疼的文艺复兴与启蒙运动。

涉及的考据会尽量放在评论区,重中之重是对神父的统称“Father”,请食用中别太惊讶。

以上。虽然它跟正文一样狗屁不通呢。祝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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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父抬起双眼。初秋流金似的阳光下,帕克米亚大教堂肃穆地立在那里。

   这一座太古老的建筑,建成于好几个百年以前,那时候国王与贵族们刚刚将土地层层分封完毕,在一座座城堡与庄园拔地而起之时,恭请教皇坐上了滨海神宫里鲜花与华锦簇拥的黄金镶珠的宝座。

  如果一定要按建筑风格来归类,它无疑是南方蛮族的产物【注1】,尖耸的高塔直插天空心腹,然而细看之下却还混杂着一些遗迹里的罗曼遗风。

   彩虹一般巨大的穹拱上浮雕着头顶圣光、向世人展开了悲悯双手的天主,圣约翰手握着天堂之匙立在一旁,圣母怀抱着幼年的耶稣,圣天使们则各自按着品阶列布。

   六翼的炽天使蜷曲过羽翼遮挡了双眼与手脚,其他的天主的使者们则或是手持宝剑,或是高举圣典——但无一不是睁着那银灰的眼睛,向底下瞻仰的人们微微迷惘地奇异地微笑着。

   雪白的大理石柱以万钧的力量支撑起庞大的教堂,正对着神殿的那最高的楼塔上庄严立着鎏金的十字架,当自钟楼内发响起雄浑空远的钟声,脚趾鲜红如教皇桂冠上那颗硕大宝石的洁白鸽群便振翅腾飞,迎向不知名的湛蓝的天空深处,洒下一串细碎而清脆的鸣叫。


   “它真是一件伟大的杰作,Father.”刚刚同他告别的青年信徒是这样快乐地对他说。

   这个鼻翼两侧生着些浅褐雀斑的年轻人戴着一顶破了洞的毡帽,胯下的骡子衰老得不知何时便会完成了自己在尘世的赎罪要务去到来生。

   青年来自这附近另一个教区的村庄,这次进到城里来是要到集市上去采购粮种。

   神父照例祝福过他,于是他极灿烂地露齿笑着驱着骡子去了。


   在原地目送了青年片刻,神父转身继续向教堂前的方场走去。

   日光穿过月桂的枝叶折落在这年轻人的身上,天主赐予了他忠诚、坚韧与悲悯,以及无与伦比的美貌。

   银发的头发仿佛曾为冰雪渲染,眼睛的色彩来自于驱破了黑暗而冉冉初升的红日,如同神话中从天而降的神子,不知因做错了什么而被流放到人间。

   

   时候还很早,方场上却已围了不少人在拍手叫好,好像正在观赏一个吉卜赛女郎的舞蹈。

   神父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没有出言训斥。

   他转身绕了一条远路走进教堂。


   穿过一道秀气的三叶形回廊,再走过三个玫瑰饰圆窗,又走过七个门洞,这才到了等候主教的一间光线幽黯的会客厅。

   神父捡了老位置坐下,侧眼便可看到被刷成宝蓝的雕花窗框上用金粉勾勒出的百合花。

   帕克米亚大教堂的主教会客厅里没有什么饰物,只有几樽半人高的珐琅花瓶与里面各色缤纷的蝴蝶兰,缠枝蔷薇刻桃花心木的一套桌椅之后摆着一架来自东方的红酸枝屏风。神父在黯淡的光芒中无声叹息。


   约莫等了一刻钟,年迈的主教姗姗从门外走了进来。神父起身向他鞠躬致敬。

   “你总是来得这么早,圣约克【注2】。”在铺着柔软洁白的天鹅绒毯的桃花心木大摇椅上坐下以后,主教这么向神父说道,“当然,你知道,今天我叫你过来,并不是要特别来赞美你端正优良的品行的。”

   “当然,主教大人。”神父说。他挺直了腰板站在主教桌前,垂眸望着缀满流苏的织金地毯,长而浓密的睫毛垂下,犹如两片单薄的阴影般掩盖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

   还未被兰开斯特红玫瑰般炽烈的火焰焚毁的白玫瑰【注3】孤清而漠然,独自生长于花园的一隅冷眼一切。

   “教皇大人新建的西桑坦达圣母教堂就要竣工了,当然,在更好地弘扬伟大的天主的意志的同时,这笔花销也是巨大的。”主教顿了顿,灰暗的小眼睛向四下里转了转,又抬起手捂住嘴巴用力咳嗽了几声,才接着说,“作为天主的牧羊人、教皇大人在民间的使者,我们理应为他们分忧。你工作一直勤谨有加,圣约克,这正是你受人爱重的原因,然而,在向信徒们集资的事上……”他又忽然高深莫测地闭上嘴不再说了。

   “请您原谅,主教大人,”神父说,“可是他们确实是拿不出来。他们总要挨过即将到来的冬天。”


   主教哼哼着皱了皱鼻子,没有再说什么,把目光转向了窗外。

   未曾照进会客厅的日光明媚异常,大片地弥漫成薄如蝉翼的金色纱帘,远处传来人们宛如扇动着翅膀的鸽子似的欢笑叫好,最清脆的还是那吉卜赛舞娘足上套着的细碎金铃的响动,一串接着一串仿佛天堂的仙乐。

   “噢,这准又是那个邪恶的吉卜赛魔女,”主教厌恶的将脸皱缩起来,就好像一只小小的桃核,“该上绞刑架的东西!——我理解你的处境了,圣约克,也理解可怜的信徒们,愿天主保佑吧——噢,该死的吉卜赛女人,吵得人不得安宁!”

   神父只是暗暗发笑。他正愁找不到借口逃离这个阴森古怪的地方。

   “您是否需要我为您效劳,劝走这因无知而触犯了您的异邦人?”神父问道。

   “当然,圣约克,”主教仍意味不明地哼哼着,“假使你当真愿意帮忙,便算天主顾怜我这个不久人世的老头子了。”


   踏出帕克米亚大教堂,迎头打下的灼目阳光刺得神父微微眯起了双眼。

   人群散去,方场上的吉卜赛姑娘结束了上午的舞蹈表演,正靠在大天使米迦勒的雕塑下抱着手鼓休憩,十字宝剑折下的阴影为她撑起一片阴凉,丰满的胸脯略显得急促地上下起伏着。

   神父迟迎片刻,终于还是迈步走上前去。

   吉卜赛姑娘的面容在他的视线中逐渐清晰起来。

   一个妙人——毫无疑问,她是个少有的妙人——与大多数吉卜赛人一样,她高鼻深目,眼角眉梢中充盈着异邦人特有的野性与风情,然而身形却是纤柔娇美的,皮肤尤为白皙,仿佛初冬时节飘落的第一片新雪。

   而那双有着心脏形状的赤珠霞幼叶颜色的眼睛正笔直地对着他的,天真地,闪烁着细碎的光亮,仿佛从茂林中轻轻探出头来窥探的小兽。


   神父几乎是有点狼狈地移开了目光。

   “您知道,好姑娘,”神父垂下眼睫轻声说,“这儿是帕克米亚大教堂,主教大人向天主祝祷的地方。您实在不应该在这里跳舞。”

   吉卜赛姑娘却轻轻地笑了起来,笑声清脆胜过她脚踝上的金铃晃动。“那么您认为我应在哪里起舞才算合宜呢,Father?”她说,夜莺般清甜的声音里充满了遮掩不住的笑意。

   “圣爱丽莎广场,或是东桑坦达的集市。”神父回答,“有太多的地方可供您选择了,姑娘。”

   不等吉卜赛姑娘再度开口,神父向她微微一颔首,下意识地抬手抓住悬挂在胸前的金色十字架。接着便转身大步离开。

   他没有回过一次头。


   神父是一路步行回到自己所属的教区的。 步行总使他觉到身心清净,而眼观耳听来的讯息也总能让他更好地了解自己所分管的教区的大小事宜。

   尽管以他的名望足以令信徒们心甘情愿地为他捐赠出一辆代步的马车,他却始终婉拒接受任何人的好心。 

   “教堂支付给我的俸禄已经足以承担起我的生活了。”他总这么笑着说,接着便是一番发自肺腑的感谢与祝福。

   久而久之,人们也便习惯了这位年轻神父与其他奉神意者的不同,虽然一样的尊敬,然而对他却明显更多了一份爱重,就连最桀骜不驯的青年人见了他也要脱下毡帽来向他问好,对于他的劝诫也尽可能地接收于心。

   然而今天走在这条回家必经的小径上,神父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总以为暗处默默地追随着一道目光,然而两旁的枫树繁生成林,似烈火般鲜红地燃烧着的枫叶在穿梭回旋的秋风中瑟瑟作响,他也便又怀疑起这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来了。


   神父的小屋安静地卧伏在枫林的尽头。

   由于并无车马,神父将门前原应是马棚的地方设成了一个半敞书室,一排排木架上摆满了书籍,义务供给本教区的学生们借阅。他对此毫不过问,然而学生们也的确值得他的信任,每一本书在借出之后,总会再完好无损地再回到这里来。

   木屋简素,除了神父的起居间,便只有一间小小的忏悔室。灶台安在屋后,除了神父自己使用以外,也供给乞讨至此的流浪者们,甚而有时神父会将自己的食物与他们分吃,那却是叫其神父看了便要震惊得快要昏厥过去的场景。

   神父推开边角已经磨损得不轻的木门走进去。黄昏赤红的斜阳光映照着空荡的墙板,久看却也生出了几分古典诗中不可描摹的气韵。

   但他却第一次觉到了孤独。

   虽然只有一点,但足以让他反思是否是自己对天主不够虔诚的缘故了。


   ——你们往普天下去,向一切受造物宣传福音。

   ——你来不是为接受服事,而是为服事他人。


   神父默念着这自领受了天主旨意开始便烂熟在心的两句话。

   倾听人们的痛苦,为他们寻找开解之道,主持弥撒,主持婚礼,驱赶魔鬼,为垂危之人祝祷开解,大大小小的事构成了他生活的全部,原应充实丰裕,此刻他却惊觉内心的极度空虚。

   连暮色中在天地间游走的晚风也不曾有。


   然后他听到细细的金铃摇晃的声响。

   神父回过头去,门前立着那个方场上的吉卜赛姑娘,淡金的长发略显得凌乱地铺散在肩背上,火红的头纱在夕阳光中灿灿地生着荧辉。

   “您说了,我可以起舞的地方有很多,”她望着他的眼睛轻声说:

   “——可是我却没有可以回去的地方,Father.”


   这是连神父自己也无法解释清楚的事,正如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地默许一个吉卜赛舞娘在自己的屋子里住下。

   然而生活还是照旧行进。

   神父依然每天忙碌于信徒们的事,仍像独身一人时一般,甚而有时整整一天也同那吉卜赛姑娘说不上一句话,而异邦的女郎也保持了应有的安静与本分,只是呆在神父拨给她的忏悔室里编织花环,或者往屋外的枫林里四处走一走,有时会听着远处溪流的潺潺从容起舞,有时候会捡起一片赤色的枫叶戴上,坐在古老而高大的树下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曲。

   “如果您确实有在这里长居的准备,”神父曾经这样向她提议,“您可以嫁给一个忠厚勤劳的青年人做妻子,世风已经不似往日严苛。我也可以向他和他的家人为您正派的人品做担保。”

   于是吉卜赛姑娘便微微抬起眼睫直视着他:“您是觉得我打扰到您原有的生活了吗,Father?”她眸中似有泪光闪烁,迫使神父不得不低头缄默。

   只是有些话,他无法、也没有必要言说。

   作为天主旨意的承行者,他必将独身一生,这是无可置疑的事,也是一个神父应该具有的修洁与自持。

   诚然,这美丽的吉卜赛女郎温驯而可爱,确实使他的生活凭空增添了不少的生气,而她本人也并无逾矩的行为,但他始终是不能久留她在身边的。


   因为他是神父。

   因为她是吉卜赛人。

   事实上就是这么一回事。


   直到那个初冬的雨夜。天空漆黑犹如神的灵飘行过的渊面,枫树凋尽色彩华丽的树叶,光秃的枝干僵直地伸向穹苍,仿佛无数双希冀着救赎与光明的手。

   那天深夜,神父提着烛灯冒雨回家。

   那个奄奄一息独自居住破旧茅舍的老者在他的祝祷与告解中永远阖上了双眼,灵魂是被天主的使者牵引着飞向天堂,即使他无法得见,即使他能做的只是满怀着尊重之心双手牵过老人单薄灰黯的被毯,盖住这张一生都未享过一刻欢愉的苍老的脸,然后转头向或是前来帮忙或是赶来观望的人们吩咐安葬死者的事宜。

   神父几乎能想见老人被埋葬的全部过程。没有任何财产可用以当做棺木,只是拿他的破毯旧布随意地裹上,一铲一铲挖开冰冷湿润的泥土,然后被丢进那个小小的土坑里,再覆上一捧一捧混杂着尖锐石子的沙土,紧接着便是被永远地遗忘,悄无声息地在泥土里腐烂,直至彻底消失。

   这就是一个人生来的全部吗。神父沉默地想着。将毕生奉献给天主与教会,到最后什么也不剩下。耗尽终生虔诚,却连圣徒的名分也无法换来。这难道就是一个人生来应有的全部吗。

   他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有些疯了,竟生了这些大逆不道的想法,同时他又觉到清醒与理智,仿佛一个久居没有光亮的象牙塔的人伸出手推开了窗,外面明媚的光亮在瞬间穿过瞳孔刺上虹膜,使其在微微的晕眩中不由自主地泪流满面。

   这样的感觉,在他遇见那个吉卜赛女郎以后愈发强烈。

   也许他是招揽了魔鬼留在身边,整个毁灭他原本清静平淡的生活,已然埋下任天主也无法彻底根除的祸根,但他并不觉得后悔。

   

   已经站到了屋檐下,神父刚准备伸手推开门,整个人却在瞬间僵住,无法思考,更无法动弹。

   狭小的忏悔室里摇曳着细小的灯火,吉卜赛女郎的低语温柔有如梦呓。


   “——请您赎免我的罪吧,我至高的、至高无上的天主啊!”

   “为着我爱上了不该爱上的人,为着我的恬不知耻致使了他的困扰与混乱,为着他却是您意志的传行者——”

   “唉——唉,我的圣约克啊——天主!为什么您竟如此残忍,偏偏让他遇上了我这样的女人呢?”


   那犹如夜莺轻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只听见一阵急促慌乱的脚步声。接着门便开了。

   吉卜赛姑娘震惊地睁大了双眼,在看见他的瞬间脸色骤然失去了血色,眼睫不住地颤抖着,双手交握着抵在心口。

   “Father……”她似是哭泣又似是哀恳地唤道。

   神父的烛灯跌落在了地上。


   仿佛都是在忽然之间便发生了的事。

   正如他在忽然之间便遇到了这美丽的吉卜赛女郎,他们的事也在忽然之间为帕克米亚大教堂所知悉。

  他并不知道这是自己哪位同僚的杰作,尽管他从不参与神父们名利场上的斗争。

   教会没有留给他任何反应的余地,当他一如往常地回到家中的时候,那只灵巧温驯的夜莺已经失去踪迹,年迈的主教庄肃着脸等候在门口。

   他在那一瞬间便明白了已经发生的事。

   因此他并不为自己做任何的辩解,只是低下头对主教说:“我辜负了天主的传召与您的厚望,主教大人。所有的过错都在我。”

   “不,与你无关,圣约克,”主教走上前来,双手用力地握住他的肩膀,“是那个吉卜赛魔女——那个魔女蛊惑了你,噢,圣约克,正是她利用了你的善良,致使你一时糊涂走上了歧途——”


   “请您告诉我,您将怎样处置我和她。”

   他开口打断了主教的话,目光平静而坦然——然后在下一刻被尽数冻结。


   “她已经上了绞刑架,那是她应得的终局。你无需有任何的愧疚,圣约克。”主教仿佛念诵着经文一般,语调没有任何起伏波动。

   “你只需要虔诚,虔诚地向天主忏悔你的过失,他必将赦免于你,于是你仍是我们的圣约克、仍是信徒们所爱重的约克神父。”


   只在那一瞬间。

   他清楚地听见了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


   在那之后的生活也还是如常,但神父清楚地知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冬天的时候,据滨海神宫里的教皇所称,他们找到了能使罪人的灵魂瞬间飞升天堂的神物。

   是的,无疑这是天主的恩赐——赎罪券——多么美好的事物,只要购买赎罪券的金币在木箱里叮咚一响,你所记挂的那个人无论生前犯下了多大的过失,也能在瞬间飞升到永恒幸福的天堂。

   “——Father.”

   教区里的信徒们将信将疑地望着神父,这年轻的天主旨意的承行者,他们等候着他向他们解疑。

   “你们无需购买他们的赎罪券,天主虔诚的羔羊们,”神父如此说,“只要你们心怀敬意,诚心祈祷,便必将为天主所知悉。而戴罪者们也只需真心忏悔,也可以被天使们从地狱里拉出带往天国。”

   这番话使得帕克米亚大教堂乱成了一锅粥,主教不得不再次召唤神父去往那个光线黯淡的华丽异常的会客厅。

   “你疯了,圣约克!”主教厉声训斥,“你知道你在说的都是些怎样的大逆不道之语吗?!”

   而神父却扬着头微笑,这朵即将被兰开斯特红玫瑰般炽烈的火焰焚毁的白玫瑰高傲而不容犯侵:“当然,主教大人。”

   “——这可是教皇大人的旨意!约克,你这混蛋!你知道你这样做会给你自己招致怎样的后果吗?!”

   “当然,主教大人。”神父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觉得自己从未笑得这样舒心畅意。


   “——我只是在想。”

   “教皇大人已经有了那样宏大的资产,可以主持修建西桑坦达圣母教堂那样的杰作,为什么还要继续地压榨已经拿不出任何东西来的信徒们呢?”


   在那个冬天即将结束的时候,神父被绑上了火刑架。

   即使经受了无数遍的酷刑,他仍然固执己见地要与教皇大人站在对面,甚至在牢狱里仍不知悔改地宣扬什么“那些因购买赎罪券而确信自己得救的人,将同他们的教唆者一起受到永罚”、“真诚悔过的基督徒,就是不购买赎罪券,也能够获得全面免除罪罚的权利【注4】 ”。

   行刑的时间是在黎明,在簌簌落满了整夜的风雪之后,冉冉初升的红日终于驱破了黑暗。

   行刑场下的人们与其说是来叱骂异端,不若说是来为圣徒送行,有人低声地啜泣,有人不住地叹息,然而更多的人在高声叫骂,叫骂教会,叫骂帕克米亚大教堂,甚至叫骂神宫里的教皇——什么最高的领袖——原来这就是天主赐予人间的领袖?


   

   唯一沉静而安定的却是神父。

   直到火把将木柴点燃,火光之中神父俊美的面容上依然未曾出现过一丝恐惧。

   火舌舔舐过漆黑如神的灵运行过的漆黑渊面的长袍,灰暗的银色十字架还垂挂在他的胸前。尽管已经狼狈之至,被绑在木十字架上的神父依然显得如此神圣而不可犯侵。

   他平静而坦然,仿佛只是要结束了自己在人间的任务回到天上,在那里他仍是神最钟爱的儿子,所有的天使都会为他在人世的所作所为而唱起赞歌。


   “——我已经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你们要保持自己的忠实与勤劳,天主必不会辜负于你们,然而你们仍要时刻保持清醒与理智,因为总有那不法之徒会打着天主的旗号来蒙骗你们。你们必定不能为他们所诓骗,而要敢于撕裂他们伪善的表皮。”

   “学生们,去阅读那些助长你们知识的书。它们会化作你手中的利刃,共你们一同和黑暗搏斗。为着这场战争的胜利,必定要付出许多的失败,还会有许多无可避免的毁灭与牺牲,但是你们不要恐惧,因为真理永远是不可战胜的。”

   “伟大的、伟大的天主啊!倘使你当真眼见着这一切,降下您至高无上的神威来救赎我们吧!”


   “——阿门。”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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